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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以下簡稱《憲法大綱》）是我黨領導人民制定的第一部憲法性文件，是紅色憲法的源頭。在《憲法大綱》的制定過程中，舍棄了照搬蘇俄憲法文件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草案》，而代之以符合中國革命需要的簡略綱領性憲法文件?！稇椃ù缶V》作為“創(chuàng)造中國新社會的序幕”，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群眾結合蘇區(qū)經驗進行借鑒與創(chuàng)新，是中共制憲史上的創(chuàng)舉，也是中共自主實現(xiàn)制度創(chuàng)制的一種初步嘗試。

一、蘇區(qū)蘇維埃政權建設的創(chuàng)造性實踐

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列寧認為蘇維埃是無產階級專政的最好形式，并在一些文獻中曾提到人民代表蘇維埃是替代議會制的機構。俄國十月革命后，蘇維埃成為蘇俄新型政權的標志。隨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蘇維埃作為一種嶄新的制度，受到了當時具有初步共產主義思想的中國知識分子的關注。一切革命的根本問題是政權問題。1927年10月，同志率領秋收起義部隊到達井岡山，創(chuàng)立了第一個農村革命根據地。到1930年，在全國十多個省的三百多個縣境的廣大紅色區(qū)域，先后創(chuàng)建了十幾塊革命根據地，且都先后建立了工農兵民主政權。中共六大所通過的《蘇維埃政權組織問題決議案》在全黨統(tǒng)一了對蘇維埃政權性質的認識。蘇維?！罢嬲闪巳罕娚畹慕M織者”，一切權力歸工農兵代表會議。故應通過蘇維埃要從群眾組織中產生的方式建立蘇維埃政權。以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中國廣大農村所建立的工農兵代表會議式的紅色政權，與蘇聯(lián)的蘇維埃政權在共產黨領導、武裝斗爭、土地革命等有許多的相同點，而組織機構簡直可以說是“蘇聯(lián)的翻版”。還認為一切蘇維埃工作的實際執(zhí)行都在鄉(xiāng)蘇與市蘇，而“一切蘇維埃工作服從革命戰(zhàn)爭”。各根據地在建設過程中，制定了一些法律，盡管有地方特色，又能夠因地制宜，但也存在各根據地法制不統(tǒng)一的缺陷。而各根據地工農兵地方政權的發(fā)展，客觀上也要求建立一個統(tǒng)一的政權。故建立工農民主共和國，成立全國性的蘇維埃政權，制定憲法便成了當時的黨中央和各根據地政權的共同要求。而《憲法大綱》正是這種背景下出臺的。

二、制定與修改《憲法大綱》

1931年2月，中國共產黨六屆四中全會根據共產國際的指示，為第一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起草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草案》。本來準備在“一蘇大”通過這部憲法草案，但以等人為代表的中央革命根據地廣大黨員和群眾，則主張制定一部符合中國革命發(fā)展需要的綱領性憲法文件；而直接負責憲法起草工作的項英也同意起草一部簡略的綱領性憲法文件，并盡量剔除那些理想化的“左”傾觀點，遂改為起草《憲法大綱》，已起草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草案》不再提交大會通過。原因在于，當時的中共中央認為，在工農兵大眾爭取統(tǒng)治權的斗爭尚未取得勝利，蘇維埃政權還沒有在全國普遍建立時，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只能規(guī)定蘇維埃國家的根本原則，不能制定詳細的條款。但直到1931年10月上旬，《憲法大綱》的草案還沒有送達蘇區(qū)中央局。為了應急，中共臨時中央在11月5日拍發(fā)了一個“關于憲法原則要點”的電報給蘇區(qū)中央局，內容一共有十七條?！耙惶K大”主席團在見到“憲法原則要點”后，于11月13日舉行主席團第二次會議，對“憲法原則要點”進行討論，決定由等17人組成憲法起草委員會。大會主席團會議還認為，如按電報的要求行事，則不符合代表大會的立法程序，因而不便采納。盡管憲法起草委員會的組成人員大多有過起草蘇維埃政權建設方面文件的經驗，因起草和討論《憲法大綱》均需時日，大會主席團會議便決定將大會會期延長三天。因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過，在蘇聯(lián)伯力法院擔任過審判員，有過從事紅色法律研究和司法工作實踐的經歷,梁柏臺便責無旁貸地充當了《憲法大綱》初稿的執(zhí)筆人。梁柏臺等人根據憲法原則要點和革命根據地的實踐經驗，參考蘇俄憲法的基礎上如期撰寫了《憲法大綱（草案）》初稿。通過憲法起草委員會嚴肅、認真地工作，根據未成法律條文的600字不到的17條憲法原則要點，起草出既有前言又基本合乎立法規(guī)范的17條3100多字的《憲法大綱（草案）》，另外的2500多字則主要是各革命根據地經驗的總結。11月16日、17日兩日上午，憲法起草委員會兩次舉行全體會議，對憲法大綱初稿進行討論與修改，形成了提交給“一蘇大”審議的《憲法大綱（草案）》。中華蘇維埃第一次代表大會主的600多名代表進行了熱烈討論，予以全體一致通過。經過了自下而上的各級地方蘇維埃選舉改造后，1934年1月22日至2月1日，“二蘇大”在瑞金隆重召開。項英在所作的憲法報告中指出，兩年來的蘇維埃工作經驗證明，《憲法大綱》基本上是正確的，但還沒有能夠成為完善的憲法，在執(zhí)行中感到有些缺點，在執(zhí)行上、宣傳上、運用上還不是十分適宜。大會通過了《憲法大綱》，其實只是對1931年的《憲法大綱》進行了小幅修改?！稇椃ù缶V》的根本原則、基本內容都未改動，條文仍為17條。主要修改是在第一條中加上了“同中農鞏固的聯(lián)合”的內容，以便符合當時的革命實際情況；其余則是進行一些諸如將“中國蘇維埃”改為“中華蘇維?！敝惖奈淖稚系男薷?。

三、紅色憲制的傳承

《憲法大綱》是我國歷史上第一個由人民自己制定的憲法性文件?！稇椃ù缶V》明確了蘇維埃政權的階級本質、任務、目的和組織形式，將已經取得的革命成果用立法的形式確定下來，同時指出了今后的奮斗目標和各項施政方針，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進行徹底的反帝反封建運動，實行工農民主專政，爭取革命在全中國勝利的綱領性文件。它規(guī)定工農勞動群眾享有言論、出版、集會、結社等政治權利，并用政權的力量“保障他們取得這些自由的物質基礎”；還規(guī)定了堅決保護工農勞動群眾的利益的勞動政策、土地政策、財經政策等具體制度。這顯示出《憲法大綱》與中國先前曾出現(xiàn)過的那些所謂“憲法”“約法”有著本質的區(qū)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成立及《憲法大綱》的制定，顯現(xiàn)出極為鮮明的對比，在全國各階層引起了強烈的反響。這既有利于政治宣傳，也有利于擴大紅色政權的政治影響?！稇椃ù缶V》的制定和修改，用現(xiàn)代憲法的眼光看來，是符合制憲權的相關理論的，尤其是體現(xiàn)了與制憲權緊密相關的根本法思想與人民主權學說?！稇椃ù缶V》對蘇俄憲法進行了較好地吸收和借鑒，對中華蘇維埃的法律制度進行了開創(chuàng)性建構。《憲法大綱》的制定豐富和發(fā)展了中華蘇維埃政權的法制建設，也為后來抗日革命根據地及新中國的法制建設提供了借鑒。蘇維埃政府被認為是當時最精干的政府、空前的真正的廉潔政府，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關于新型人民政權建設的理論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政治制度的雛形?！稇椃ù缶V》與《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共同綱領》在國體和政體等規(guī)定上有著鮮明的傳承性。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在政治體制的構建等領域有著相當多的傳承。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之后，瑞金的許多頗有成效的制度被吸納到新中國的制度機制中來。

作者:張曉明 單位:九江學院法學院